晨光漫过窗棂时，凌九霄正趴在沈苍背上数他发间的草屑。男人背着新砍的竹子往茅屋走，

山路颠簸着晃出青草的气息。她的下巴磕在他肩胛骨上，看着那些沾在墨发里的碎光，

突然想起昨夜他削了半宿的木梳——齿子歪歪扭扭，却被他用细砂纸磨得光滑如玉。

“沈苍，你说这竹子能编多少个筐？”她拽了拽他束发的麻绳，

看他脖颈因痒意泛起的薄红。“够你赔我三株血参。”沈苍反手拍了下她的小腿，

掌心带着劈柴留下的温度，“别乱动，摔下去我可不接。”凌九霄笑着往他背上贴得更紧，

鼻尖蹭过他耳后：“那我就赖着你。”话音刚落，男人的脚步突然顿住。她正疑惑，

就见他弯腰捡起片沾着露水的兰花，别在她鬓角。“镇上绣坊的老板娘说，戴花好看。

”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，震得她心口发麻。茅屋前的空地上，

王二柱正踮脚往竹筐里装草药。见他们回来，少年红着脸递过个油纸包：“灵霄姑娘，

这是我娘做的桂花糖，说……说谢谢你们上次救我。”凌九霄刚接过纸包，

就被沈苍抢了过去。他倒出两颗塞给王二柱，剩下的全揣进自己怀里：“她牙不好，

我替她收着。”“我哪有……”凌九霄气鼓鼓地去抢，

指尖却触到他怀里藏着的东西——硬邦邦的，方方正正，像是块木牌。

沈苍慌忙按住衣襟，耳尖红得能滴出血：“别闹，晚上给你看。

”王二柱识趣地扛起药筐：“那我先去镇上了，沈苍哥记得去李木匠家取你订的东西。

”等少年跑远，凌九霄才揪着沈苍的胳膊追问：“你订了什么？是不是又乱花钱？

”她最近跟着去镇上换草药才知道，他那把用了十年的弓早就该换了，

却总说“还能用”。“秘密。”沈苍刮了下她的鼻尖，转身往灶房走，“先做饭，

不然赶不上看日头过崖。”青崖山的落日是出了名的好看。凌九霄趴在崖边的老槐树上，

看沈苍往火堆里添松针。橘红的霞光漫过他侧脸，把他手里的烤土豆映得透亮，

她突然想起九重天的晚霞——总是被仙雾罩着，远不如此刻的烟火气来得真切。“喏，

你的。”沈苍递来个焦黑的土豆，自己捧着个裂开的吹凉，“小心烫。

”凌九霄刚咬开焦皮，就被烫得直吐舌头。沈苍笑着掰开自己的土豆，

把中间最软的部分塞给她，指尖沾着的薯泥蹭在她唇角，又被他用拇指轻轻抹去。“沈苍，

”她含着土豆含糊道，“你说百年之后……”“没有百年之后。”男人突然打断她，

把剩下的土豆塞进她手里，“我不许。”凌九霄的心猛地一沉。

她知道他在怕什么——凡人寿命不过百年，而她若重返天庭，便是永生的孤寂。

可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，那些解释的话突然堵在喉头。夜幕降临时，

沈苍突然拉着她往山坳走。发光草在两侧漫成星海，蓝绿色的光点绕着他们的指尖跳跃，

像无数只振翅的萤火虫。“闭上眼睛。”他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，带着潮湿的夜露气息。

凌九霄听话地合眼，再睁开时，看见块桃木牌悬在她眼前——上面刻着两个交缠的名字，

边缘还歪歪扭扭凿着朵兰花，被月光镀上层柔和的金边。“李木匠说这叫同心牌。

”沈苍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凡人成亲都要挂这个。”他突然单膝跪下，

举着木牌的手在发抖，“灵霄，不管你是神仙还是凡人，不管只有十年还是百年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