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
纪羡晚是淋雨回到家的。

她浑身湿了个透彻，才刚拿钥匙打开房门，就差点晕过去。

“汪！”

毛茸茸的热源扑到她脚边，温暖湿润的舌头舔着她冰凉的手指。

纪羡晚低头，对上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。

“平安……” 她蹲下身，把脸埋进金毛犬厚实的皮毛里，“我只有你了……”

眼泪无声地涌出，混着雨水浸湿了狗狗的毛发。

平安焦急地围着她打转，用脑袋拱她的手臂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。

纪羡晚想摸摸它的头，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

“别怕，我没事……” 她试图站起来，眼前却一阵发黑。

当纪羡晚彻底昏过去时，她最后的意识是平安狂乱的吠叫声，和它用爪子扒拉手机的声响。

……

“39.8 度，急性肺炎。”

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，纪羡晚迷迷糊糊听见医生说话。

她想睁开眼睛，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

“患者家属呢？”

“没人来……” 护士叹气回答，“是这条狗拖着她出去求救，她才被送到我们医院的。”

再次醒来时，纪羡晚看到的一片白色。

护士正在给她换输液瓶，看到她醒来松了一口气，“你终于醒了，你要再不醒，我看你的狗要急死了，它一直在外面守着你，急得直叫，怎么都不肯走，它可真通人性。”

纪羡晚虚弱地笑了笑。

平安是她十五岁那年从垃圾堆里捡来的，陪伴她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，它比任何人都在乎她的安危。

突然，外面传来一阵狗吠和女人的尖叫声。

“脏东西，滚开！”

纪羡晚猛地坐起，输液架被她带得晃荡作响。

她跌跌撞撞冲出门，就看到林晚棠正抬脚要踢向平安。

她刚要呵斥，下一秒林晚棠就被一个男人拉入怀中。

“棠棠。” 贺闻朝将她抱在怀中哄，“乖，你生理期不能动气，我让人来处理。”

身侧有个兄弟开了口：“这狗有点眼熟啊……不会是纪羡晚的吧？她会不会在附近？”

贺闻朝的目光扫过走廊，纪羡晚连忙下意识躲到拐角后。

等她再探头时，那几人已经离开了。

平安蜷缩在墙角，看见纪羡晚时尾巴轻轻摇了摇。

纪羡晚跪在地上检查它有没有受伤，直到看到完好无损，才松了口气，眼泪砸在它金色的毛发上。

“平安不怕……妈妈在……”

回到病房后，平安一直趴在她脚边。纪羡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，再次昏沉睡去。

再醒来时，病床边空空如也。

“平安？”

她掀开被子，床底、卫生间、走廊……哪里都没有金毛犬的影子。

纪羡晚赤着脚跑出医院，雨水打在身上也浑然不觉。

她找遍了附近的每条小巷，喊得嗓子嘶哑，最后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跌坐在地。

“阿晚？”

黑色雨伞在头顶撑开，贺闻朝蹲下身，眉头紧锁：“你怎么在这儿……”

“平安不见了。” 纪羡晚机械地重复，“它不见了……”

贺闻朝神色一变，连忙脱下外套裹住她：“我陪你找。”

他的手掌温暖干燥，曾经让纪羡晚无比安心，可如今只让她害怕。

甩开他的手，纪羡晚继续向前走。

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，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，直到双腿一软，再次陷入黑暗。

浓郁的香气唤醒了纪羡晚的意识。

她睁开眼，看见贺闻朝坐在床边，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。

“你醒了？” 他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，“你别着急，平安已经找到了，等会我带你去见它，你一天没吃东西了，先喝点汤。”

汤很鲜，纪羡晚却尝不出味道。

她机械地吞咽着，只想快点恢复体力继续找平安。

兴许是知道她的迫切，贺闻朝喂完一整碗汤后立马起身，“我现在就让人把狗带过来。”

说完，他快步离开。

他离开时手机忘在了床头，纪羡晚正要拿起追过去，却看见屏幕亮起，显示一条未读消息：

�贺哥，狗肉汤她喝了吗？那狗还挺肥的，炖了三小时才烂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