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塘里的哥哥

“还有呢？你不能话只讲一半啊！”

记忆回溯，那晚的寒冷，让二十岁的我，在初春季节不禁有些发抖。

何梁殊有些无语地放下茶杯，吐槽道：

“你让我选择在假期不陪女朋友，和你一起回老家查找***，你总要打动我吧。”

“抱歉。”

我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。

何梁殊，我刚从警校毕业的朋友。

刚开始一腔热血，渴望建立功勋。

现在只是实习了一个月，忽然多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油滑。

“当时在三轮车上吹了一阵风，发烧严重直接晕倒了。

“等陈叔发现我不对劲，已经是到水塘的时候。”

那时的记忆确实只有一点碎片。

有声音，也有几个画面。

爸妈撕心裂肺地哭喊，还有几个精壮男人划着木船在水塘捞东西。

“等我彻底清醒过来，已经是在家里。那时我才知道，我哥哥死了。

“他为了救跳河***的姐姐，体力不支淹死在河里。”

“你姐姐为什么要***？”

“因为她这次答案考得太差，爸妈骂她，说让她上高中是白瞎，早知道当时就该把钱都留下，全力供我。

“其实哥哥成绩也很差，但当时他才上初一，何况在叔叔的店里帮忙，有一门修理的手艺，往后吃喝不愁还能往家里寄钱，所以爸妈根本没训他。

“姐姐心理不平衡，直接跑出家门，我哥怕她想不开，便在后面跟着，没想到姐姐真的敢跳河。”

后面的话，我实在说不出口，还是靠何梁殊才补全。

“所以你哥哥下水救姐姐，虽然把姐姐救上来，但也因为体力不支沉到水底淹死了。”

那时我年纪小，其实对死亡还没有那么深的概念。

只知道自我苏醒那天起，哥哥再也回不来，爸妈原本年轻力壮的身体也忽然有了老态。

沉重的打击让他们喘不过气。

而他们对姐姐的态度，也从恨铁不成钢，变成了更加彻底的愤恨。

“我家并不重男轻女，但姐姐确实害死了弟弟，因此他们对姐姐的态度很差，和对待仇人没什么两样。

“所以相对的，我什么也没做错，因此爸妈对我加倍宠爱，姐姐本就因为哥哥去世心怀愧疚，这样的态度落差更让她崩溃。

“后来她自己顶着压力努力学习，考上离家很远的大学，还成了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。却在去上大学后再也不愿意回来。”

很多年后，这件事成为我的心结。

直到我考上大学，找到工作，来到城市生活。

每次想起那日家中的变故，在我毫无感知的时候，发生过的惨烈事件，都会浑身发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