绮华乱

我安静地在院子待了半个月，直到一月一次的请安日才被放出来。

这天所有人都得去富康院向祖母请安。

大夫人善妒，国公府内除了娘亲没有小妾。

最初祖母不满她拦着父亲纳妾，后来大夫人一口气生下两个嫡子，才堵住所有人的嘴。

娘亲生下我后就被大夫人灌了红花，再也无法怀孕。

“绮华给祖母请安。”

我给祖母请过安后，故意抬起头，露出红肿的眼睛。

祖母忍不住问道：“绮华，怎么了？”

在来之前，我想着娘亲惨死的模样拼命哭，哭到眼睛红肿，就是为了此刻。

大夫人身边的朱嬷嬷冷哼道：“二***恐怕因柳姨***死对大夫人怀恨在心，极其怨恨才哭吧。”

我赶紧跪下，声音凄切：“回祖母，孙女不敢，孙女哭泣另有原因。”

祖母看了大夫人一眼，明显对她打死娘亲的事不满，但也仅止于此：“什么原因？若是因柳姨***死在我这儿哭，那便回去吧。”

我说：“姨娘留给孙女的簪子没了，那是孙女的嫁妆，很是名贵。”

祖母脸色稍缓：“哦？”

我继续道：“孙女左找右找都寻不到，定是府上出了贼人，若那贼人在祖母父亲房里偷盗，后果不堪设想，请祖母明察。”

祖母面色严肃：“后宅不允许偷盗发生，张嬷嬷，查！”

我和张嬷嬷带着人回到院子。

张嬷嬷将所有婢女婆子叫到院里站好，她带来的忍冲进下人房里翻箱倒柜。

很快，一个婢女拿着一只簪子走到张嬷嬷身前：“在春樱房里找到了。”

我吃惊道：“竟然是春樱偷的！”

张嬷嬷走到春樱身前：“你有何话说？”

春樱大吃一惊，慌忙跪在地上，在听到张嬷嬷的询问后慌张道：“嬷嬷，奴婢没有偷簪子，这是柳姨娘生前送给奴婢的呀！”

我立即道：“胡说，姨娘早将此物交给我做嫁妆。再说了，此物如此名贵，镶嵌有红宝石，姨娘怎么可能送给你一个丫鬟？”

“二***，你冤枉奴婢！”春樱震惊地辩解，“你明明知道这是姨娘送奴婢的！”

我摇头：“春樱，枉我和姨娘如此信任你，你竟然偷盗。”

当日只有我、姨娘、春樱三人在场，我一口咬定她偷的，姨娘如今已死，春樱百口莫辩。

春樱知道辩不过，开始大叫：“我要见大夫人！我是大夫人的人！大夫人救我！”

我问：“难道你的意思，是受大夫人指使偷盗姨***物品？可知污蔑当家主母是重罪？”

春樱张口结舌：“不是，我……我……”

祖母等人走过来看结果。

“查得怎么样了？”

张嬷嬷道：“已经抓到了贼人。”

我迎上去道：“祖母，春樱说她是受嫡母指使，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
祖母皱眉。

我道：“如果春樱是嫡母的婢女，那就是嫡母故意在院子里安插奸细，指使她偷盗姨***梅花簪？”

大夫人的目光如毒蛇般射来。

以前我会畏惧，会顾忌，但现在姨娘死了，我又知道自己的命运，什么都不怕，直直与她对视，问道：“嫡母，是这样吗？”

“怎么可能？”大夫人身边的朱嬷嬷怒斥，“二***，饭能乱吃，话不能乱说。贱婢胡乱攀咬，既属偷盗，人证物证俱在，拖下去杖毙。”

祖母淡淡道：“事已查明，就这么办吧，我累了。”

春樱慌张道：“不要！大夫人，这些年我为你效劳，你不能见死不救啊！大夫人！”

“贱婢还在乱说！”

朱嬷嬷过去捂住春樱的嘴，将她拖了下去。

不一会儿响起板子声，随后惨叫声消失。

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。

朱嬷嬷回来，面容冷肃道：“贱婢已伏法，二***可满意？”

我勾唇：“辛苦朱嬷嬷了……”

我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。

嬷嬷的银钱三两一月，我出手给她足足五十两，实在大方。

她瞬间笑起来：“二***，这是老奴应该做的。”

我打消了她的戒心，故意焦虑道：“对了朱嬷嬷，姨娘给我留了不少金银珠宝，如今又出了偷盗之事，我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，该怎么保护这批珍宝呢？我担心这院子里还有不干净之人。”

我列举姨娘留给我的东西，什么珊瑚、珍珠、金簪、银镯，说得煞有其事。

朱嬷嬷渐渐相信，眼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，笑着走到我身前，低声道：“二***，奴婢可以给你提个建议。”

我点点头：“您说。”

朱嬷嬷道：“你可以悄悄在外面找地方挖个坑，把金银珠宝埋好，这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知晓，等到出嫁的时候再挖出来，不就谁也拿不走了？”

我眼绽光彩：“谢谢嬷嬷。”

朱嬷嬷匆匆回大夫人身边复命。

我冷笑。

那五十两银子是我全部家当，姨娘根本没有什么金银珠宝。

但我出手如此豪横，朱嬷嬷肯定会以为我有钱，她是个贪婪的人，很可能会上当。

下一个就轮到你了，朱嬷嬷！